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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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让拿着保温桶，刚准备进病房，就看着远处有些熟悉的背影，愣住了。
那个背影那么决绝，江让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。
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，一定要留住那个背影！
这个念头迫使他追上去。
他抬脚就准备追出去的时候，许荣荣从病房里走出来，看到江让手上的保温桶，娇嗔道：“我都说了，不用你自己亲自做饭，会惯坏心心这丫头的！你真是的！”
江让压下内心的不安，深吸了口气，走进了病房。
他掏出了手机，发现上面一条我的短信也没有，皱皱眉，心底又升起了那股不安。
许心心又在和他撒娇，说想去迪士尼玩。
江让敷衍点点头，想到了琪琪，随即给我发了一条短信。
【明天我带琪琪一起去迪士尼玩玩。】
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红色感叹号，江让慌了。
他站起身，心脏猛烈跳动，不敢置信踉跄两步。
“怎么可能.....拉黑我？”
许荣荣余光也看到了那排拉黑的字样，压下心底的狂喜和躁动，面上不动声色。
“怎么了？是不是小英又和你闹了？”
“这么多年了，她对我和心心总是有敌意，是我们不该介入你们的生活.......”
以往江让都会顺着她的话指责我的不是，可这一次，江让一反常态摇摇头。
“不会，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。”
江让看着对话框里，我之前发来的消息，心里莫名不是滋味。
我和江让的微信，我给他发四五十条信息，他才会回一两个字给我。
这些年，无论他怎么对我，我从来没有和他失联过。
许荣荣掐紧手心，眼睛里满是妒忌和不甘，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，心中不愿，却还是开口问道。
“那大概是她真的生气了，要不你回家看看？”
江让点点头。
“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，今晚我回去看看。”
哪料许心心哭着喊着不让江让走。
“我要爸爸！爸爸不准去贱女人那里！”
江让脸色登时沉了下去，眉头紧锁。
“谁教你说的这些？！”
许荣荣眼里闪过一丝心虚，慌忙打圆场。
“可能是心心最近电视剧看多了，学坏了，我会好好教她的。”
即便许荣荣再怎么掩盖，江让心里还是有些不快。
看着许心心无理取闹的样子，江让头一次觉得她粗鄙不堪。
“孩子还是要好好教导。”
听到江让话里的谴责，许荣荣的笑僵在了脸上。
江让转头去给许心心办出院手续，视线却陡然落在了出院表的上一栏。
他的心脏倏地用力一跳，眼皮也跟着剧烈跃动。
“这个江琪是个五岁小女孩吗？”
那是我给琪琪办出院手续填出院表时填的信息。
护士不明所以，点点头。
“是啊，那小姑娘当时的情况危急得很，还好最后外院调过来了血源，也是个命大的，不然现在还能不能活着还难说呢！”
“也不知道那孩子爸爸是怎么当的，她妈妈当时在病房外一度昏厥，爸爸居然在电话那头喊着让她们滚，真够冷血的！”
6
江让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，面色惨白如纸。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他想到了那天我打电话给他时的苦苦哀求，心中涌上巨大恐慌。
他拨通了助理电话。
“去查！”
他飞快往家里赶。
错了，那不是他的家，是我和心心曾经的家。
他不太熟悉回家的路，还走错了几条道。
每走错一次，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。
等车子开到的时候，江让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他冲回房间，找遍了整座房子，都没有找到我和心心。
最终，他在客厅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封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。
江让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，不断下降，脚下一软，跪在了地上。
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，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。
“怎么可能？”
他不相信我会离开他。
江让捧着那封离婚协议，双手颤抖。
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断徘徊，踱着步，抽了无数根烟。
助理终于打来电话，却是给他宣判了最后的死刑。
“太太那天说的是真的，琪琪小姐确实在学校被撞了，大出血.......”
“她们办了移民，已经走了.......”
江让抖着身子，目光从恍惚到了恐慌，一股腥甜涌上了喉间，他用力吞了下去。
“她们去哪了？！”
得知我离开的消息，许荣荣迫不及待找了过来。
她一进门就听到了江让的怒吼。
她冲上来，像往常一样，抢过江让的电话挂断，把许心心往江让怀里一塞。
“心心说找不到爸爸，一直在闹。”
江让双眼猩红，怒气冲冲推开许心心，眉间尽染戾气。
“谁准你挂我电话的？！”
江让忘了，以前无数个日夜，是他默许了许荣荣的行为。
往常我给他打电话时，只要许荣荣不开心了，就会抢过电话挂掉。
许荣荣第一次被江让吼了，愣在了那。
“是你说过，只要是有关姜英的事，我都有权处理啊......”
许心心摔在地上，哇哇大哭。
江让只觉得脑子炸裂般的疼，心底有无数野兽在嘶吼，他握紧双拳，指骨泛白。
“谁让你们到我家来的！出去！”
许荣荣不敢置信瞪大双眼。
“江让，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姜英已经走了，是你说过，如果不是她怀了你的孩子，当初你就会一直等我的！现在她走了，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？”
许荣荣居然直接当着孩子面，开始脱衣服。
江让厌恶地皱起眉头，一把甩开她。
“许荣荣，你疯了？！我说过，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会照顾你，不代表你可以在我家撒野！”
“滚出去！我有自己的老婆孩子，为什么当你的备胎？”
7
江让直接叫保安进来拖走了衣衫不整的许荣荣。
许心心哭着叫爸爸。
江让没有心软，直接掐住她的嘴，脸色铁青地警告她。
“我有自己的孩子，是江琪，再敢乱喊爸爸，小心我叫人缝了你的嘴！”
直到此刻，他才看清楚许荣荣的真面目。
明明她知道那天被撞的孩子是琪琪，却故意误导他是许心心被撞了。
许荣荣和他说，是受不了前夫的家暴才离的婚。
而他刚刚收到助理的消息才知道，是因为许荣荣的前夫破产了，许荣荣才离的婚。
他一直以为我才是居心叵测的人，当年给他下药爬床上位，可现在才明白，我是最爱他的人。
江让撕毁了离婚协议，仿佛这样我们之间的裂痕就不存在了。
他发了疯一样找我。
到国外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琪琪办理入学手续。
在新的学校，没有人会在这向琪琪炫耀她的爸爸如何如何对别的孩子好。
琪琪很快就融了进去。
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带孩子，忙不过来，现在爸妈帮忙带着琪琪，我有了更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我自己一个人踏上了法国之旅。
当年我和江让结婚的时候，江阿姨问过我，想去哪里度蜜月，我一直都想来浪漫之都。
江让不耐烦敷衍我，说他忙，没空。
后来我才知道，他无数次只身飞往法国，帮许荣荣打离婚官司。
他的时间是留给特定的人的。
从法国回来那天，我在机场碰上了江让。
他神色激动向我奔来，我冷淡后退。
注意到我避之不及的态度，江让脸上闪过一丝受伤。
“我不同意离婚，之前是我忽略了你们母女俩，我已经收回了那套给许荣荣的房子，也让许心心转学了，英英，我们回家好吗？”
说来也可笑。
在养育琪琪的时候，江让没给过我一分钱。
他说他根本没想要这个孩子，是我一意孤行生下来，后果就由自己承担。
可他中药拉着我沉沦的那个晚上，精准地喊了我的名字“姜英”。
江阿姨也说过，江让心里是有我的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后他那么讨厌我。
他不肯给琪琪花钱，却随手可以给许荣荣一套价值五百万的别墅，给许心心一整个房间的玩具。
我拖了无数关系才让琪琪上的私立小学，江让随口一句话就把许心心安排了进去。
每次琪琪都只能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爸爸接别的小孩回家。
我坚定摇头。
“不用了，那不是我们的家，你尽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。”
江让太阳穴狠狠一跳，嗓音嘶哑。
“孩子还需要爸爸，姜英，你不能这么自私！当初是你硬要组成这个家的，现在你怎么能说走就走？！”
我停住脚步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所以我后悔了。”
“江让，在医院里我求你动用关系救救琪琪的时候，你说了什么？你说琪琪死了也是命数，她本来就不该存在，既然这样，现在又来充什么好爸爸人设？”
“当年我和琪琪一起被绑架，差点被撕票的时候，你还催别人赶紧动手呢，你都忘了？”
“你就当我和琪琪死在了那场绑架里吧。”
8
我每说一句话，江让的脸色就白上一分。
他趔趄一步，摔到地上，嘴里还呢喃着不会，我没兴趣听他说什么，快步离开。
第二天去接琪琪的时候，我发现江让就等着小学门口。
琪琪奔向我的怀抱。
江让紧张捏了捏自己口袋，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。
“琪琪，让爸爸抱抱好吗？”
琪琪将头埋进我怀里。
“不要！你不是我爸爸，你是许心心爸爸！”
江让失声哽咽起来，他眼中居然带着几分讨好。
“姜英，你和琪琪说一说，我是她爸爸，我们是一家人......”
我沉声打断他。
“是你自己当初承认许心心的话，说你不是琪琪的爸爸，琪琪也已经长大了，不需要你这种爸爸。”
“你还要出现给孩子第二次伤害吗？”
我的话似乎戳中了江让，他好像不能呼吸了，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息起来。
他眼眶通红，近来的颠簸让他消瘦不少，眼眶凹下去，眼球凸出，没有以往的英俊帅气，一身的颓败，显得狼狈又可怜。
他目光深情，不断乞求我给他一个机会。
我斩钉截铁的拒绝。
他不肯走，在我们家附近买了一套小别墅，想要补偿我们。
我以为琪琪一直渴望有个爸爸，也许会先松口劝我和好，却没想到琪琪的态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定。
江让亲自做了虾给我们送来。
琪琪摇摇头。
“这是许心心喜欢吃的，不是我喜欢吃的。”
这一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，让江让崩溃了。
他跪在我们门前，哭得撕心裂肺，最后喘不上气，拂在地上像濒死的金鱼，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你告诉爸爸，你喜欢吃什么？爸爸都给你做好吗？”
琪琪躲在我身后。
“不用了，你去做许心心喜欢吃的，不然她又要骂我推我，说我抢她的爸爸了。”
“上次她差点害死我，还让妈妈掉了好多眼泪，我不和她抢，你去照顾许心心好吗？”
我愣住，没想到琪琪说的话还隐藏着秘密。
她之前没和我说过这些。
问了琪琪才知道，那天失控的车子闯进学校，是许心心把她推出去的。
江让深深看了一眼我和琪琪。
“我会让她们给你们道歉。”
三天后，江让把许荣荣和许心心都抓来了国外。
他让人压着她们母女俩，让她们母女俩跪在我们家门口。
许荣荣疯狂大叫，不断挣扎，可徒劳无用。
许心心到底是太小了，不明白发生什么，只是一个劲的哭闹。
“爸.....叔叔你绑我和妈妈干嘛？为什么又要看到江琪这个讨厌鬼！她不是死了吗？！”
9
许荣荣面上闪过一丝心虚，赶忙去捂许心心的嘴。
许心心不解，还是一个劲叫嚣。
“本来就是嘛，妈妈，你说过她们母女俩都是一个贱样，占着茅坑不拉屎，早该滚了！”
“叔叔，你什么时候娶我妈妈？”
江让暴怒，像头发了疯的雄狮，一巴掌扇在许荣荣脸上。
“你都教她些什么？！”
许荣荣的嘴角渗出几丝鲜血，事到临头，她破罐破摔，神色癫狂。
“江让你装什么情种？！你自己和我说姜英故意给你下药借子上位，你看不上这种人，现在倒是来说我的不是了？”
江让慌忙看了我一眼，发现我无动于衷，怒气上头，直接一脚踹在了许荣荣心口。
“那都是你挑拨的！”
许心心早就在一旁吓得不敢讲话了。
江让压着许荣荣和许心心给我们磕头道歉，许荣荣头上全是血印。
我微微侧身避开。
“闹够了吗？”
江让僵住身子，像个孩童一样，带着几分无措。
“英英你说，要怎样你才能消气？”
我摇头，带着琪琪进了屋。
“我们早就不可能了，签了离婚协议，放我自由。”
江让溃不成军，捂着脸，蹲在地上，发出野兽般的呜鸣。
江让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新生活中，可依旧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痕迹。
外卖员送来的早餐晚餐，学校里老师对琪琪的照拂，还有每天定时定点送来的鲜花。
我沉默着处理这些东西。
晚上下班去接琪琪的时候，突然路边一个失控的汽车撞向我们。
速度太快，我根本躲闪不及。
我把琪琪用力推开，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，想把她记在灵魂深处。
危急时刻，一股大力将我推开。
是江让。
他一直跟着我们，江让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，飞了出去。
肇事司机居然是许荣荣。
江让断了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费，她没钱花，又不肯放弃江让这个香饽饽，笃定了是我挡住了她的路，所以想除掉我。
许荣荣被抓了进去。
江让进了重症病房。
他还没有签离婚协议，我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，帮他交完手术费签完手术单，我就回了家。
半夜，我接到了一通电话，是医院打来的，说江让不行了，让我去见最后一面。
许是回光返照，江让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。
他指尖点了点桌子，那里放着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。
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。
他看了我良久，最后咳嗽两声，咳出两口血来，弱弱一笑。
“姜英，我放你自由。”
“对不起，让你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。”
我接过离婚协议，却没有说什么。
江让视线已经开始涣散，语气感慨。
“其实当年我是喜欢你的......可我以为是你给我下的药，所以一直都觉得你手段不光彩，人品恶劣......”
他嘴唇嗫嚅了两下，最后没了声音。
当年他误会我给他下药，可我明明给他解释过，不是我，是他一叶障目，不愿意听我的解释。
回到家后，我没有和琪琪说江让的事。
琪琪却好像已经知道了。
“爸爸走了是吗？”
琪琪又重新唤回了这个称呼。
我怕她难过，想逗她开心，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。
琪琪的小手覆在我的手背上，暖暖的。
“妈妈，别难过，你说过的，要往前看。”
是啊，往前看，来年春天的时候，琪琪已经二年级了。
我的事业又上了一层楼。